当一切都黑白了 水晶灯寂静了

【贩罪\茶天】醉牢


海岛监狱au,狱卒茶*囚犯天 
 
BE是肯定BE的,见着天一是不可能不BE的 这文的缘起是之前那篇海谶拿给我闺蜜看了,然后她控诉我捅她刀子,理由是我让天一至死未见海。 
 
我说行吧行吧,那就让他看海吧。 
 
好了我真是个好闺蜜是吧。٩(๑´3`๑)۶ 
 
搭配bgm霉霉的Wildest Dreams 
 
以下正文。 
 
-0- 
 
海岛是个适合酒和死亡的地方。 
 
朋友给他带了Vermouth,那种溺死了无数流浪诗人的绿色魔鬼,酒中辉煌的落日。 
 
“倒是讲究。”那人懒散地躺在石板上,嗤笑穿透锈迹斑斑的锁链和牢门,飘散在橄榄色海浪间涌起的风中。 
 
“可惜徒劳。” 
 
尾音曳出轻佻的笑意来。 
 
-1- 
 
“制度的卫士们现在应该在华宴上推杯换盏,用欣赏纳税人清单的耐心和细致欣赏着芭蕾和交响乐。背离了你们‘创造’的安定盛世,感觉不好受吧?” 
 
囚室里传来的声音掺了几分沙哑,但依然能听出懒得掩饰的微妙恶意。 
 
“没关系,无论你对制度有多大意见,现在都算眼不见为净了。”茶仙的笑容很官方,礼节态度无懈可击。装着水壶的托盘被他放在距铁门一步远处,留足礼貌性的距离。 
 
囚室里的人啧了一声,伸手拉过托盘。那是一只苍白到几乎泛青的手,骨节支出,几道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纹狰狞地盘踞在手腕上。 
 
这就是为什么给他使用碍事的托盘,而不是易碎的水碗。 
 
“典狱长让我转告你,要想不开也弄干净点,石板草垫少沾点血。下个犯人还得用。”这话每个狱卒都说过无数次,但茶仙外交使节般的语气还是引来了囚室里几声含义不明的轻笑,像是觉得新鲜,又像是终于厌倦。 
 
“你真不该在这里。” 
 
“多谢提醒,你也一样。” 
 
-2- 
 
茶仙开锁走进囚室时天一正倚墙坐着,墙角的碎瓷片已经收拾干净,墙上的血点则会定格在无数污渍之间,几十年,或许几百年。 
 
“看到了什么?”天一侧过脸问他。 
 
“在这里能看到什么?” 
 
“在外面又能看到什么?”天一讽刺地挑起一侧眉,起身踢开脚镣的铁链,惨白的手腕滑过墙面,在擦上厚厚白霉和紫黑斑痕之前堪堪顿住。 
 
“这里,额头撞上去留下的血印。这里是后脑。被人揪住砸了不止一次。专制,反抗,暴力,小王国。” 
 
“这里,碎石片的划痕。倒霉的新人在计算时间,一周,两周,一个月,两个……哈,断了。不甘,决心,尝试,放弃,活死人。” 
 
“这里,苦命的家伙打算孤注一掷了。猜猜挖出这么个狗洞一样的玩意儿需要多久?结果嘛,看这里,啧……你们狱卒打人前就不能在地上垫点儿什么吗?行吧,法律,权威,挑战,生死,杀一儆百,革命者永远是送命者。” 
 
“喏,你亲爱的外部世界。还缺什么?”天一做个请的手势,和上层剧院的报幕员如出一辙。 
 
茶仙无声一笑:“你知道,我几乎看不到这些。” 
 
“啊,对。”天一这次的笑容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恶意,“差点忘了,你的象牙塔。” 
 
-3- 
 
岛上的暴风雨持续了两天一夜,茶仙从灯塔走回地下囚室的时候路过了无数烂醉如泥的狱卒。他们瘫倒在墙角,楼梯,甚至路中央,嘟囔着不堪入耳的脏话,咒骂让人发疯的鬼天气,不肯多发一瓶劣质酒的典狱长,或许不存在或许存在但一定从未正眼瞧过他们的上帝,也许还有深陷于这一切的他们自己。 
 
“你才是被流放的那个人吧。”天一侧头看着他拉出钥匙串,开锁,走进,又反锁,自然却又刻意地避免白手套沾上锈痕,“害怕掉进烂泥里?” 
 
“谁不是在烂泥里?” 
 
“那得看你怎么界定了。”天一从眼角看他,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——那个笑让茶仙莫名回忆起很久以前在疯人院见过的一个疯子,乱着头发,通红着眼睛,对着走过场的高官们放声尖叫:“原来疯的不止我一个!!” 
 
据说那人后来死了,在冬夜里不知怎么跑到外面活活冻死。据说其实他一直都能自己撬开门锁,只是之前没这么做。 
 
“那你是怎么界定的?”茶仙把受潮的草垫展开铺在通风口。他这么做其实毫无意义。地牢的空气并不比地面干燥,甚至夹杂了更多东西,混合着铁锈,铜腥,灰尘和绝望。 
 
他就站在这样的空气里,看着那个笑容莫测的男人坐直了身体,一只苍白的手轻轻点在心口。那双黑沉的眼睛直视着门口照入的光线,碎玻璃一样尖锐的光点在其中游走闪耀。 
 
他笑着说:“这里才是真正的烂泥。” 
 
-4- 
 
“如果你是来散心的,就可以不必费神了。从哪来回哪去吧。” 
 
天一对他说这句话时他刚到岛上不久,是自我放逐的年轻政客,也是新上任的底层狱卒。他的朋友们纷纷警告他小心被洗脑。据说海岛监狱的犯人都有来头。 
 
他当时想,那不可能——他自己就不相信所谓的正义制度,已无需他人引诱。 
 
但那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囚徒用恶意的怜悯望着他说:“这是个连钥匙都会生锈的地方,而生锈的钥匙可再也别想插入你们铸造的锁孔,只能变成废物。” 
 
“谢谢你的悲剧故事。很有意思。” 
 
“哈,悲剧?”囚徒挑高一侧眉毛,“不如说是荒诞剧。” 
 
岛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,陌生和无所适从。天一得知他的感受后大笑,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单纯的愉快。“放心,茶仙。烂泥可从不认生。”他说。 
 
他说的没错。那种充斥了生活的温暖腐败的窒息感让他很快习惯了这里——一切,除了囚室里那个人。他自认从不疏于交际,却发觉自己这次无处借力。 
 
“那可真是你的幸运。”天一耸肩,苍白的皮肤下有浓重的阴影,让他如同从石壁中走出,“钥匙总得回到锁里。” 
 
“你很擅长自我贬低和宿命论。” 
 
“我更擅长精神攻击和不要脸。” 
 
“你真坦诚。” 
 
“过奖。” 
 
-5- 
 
“你有时坦诚得实在过分,天一。” 
 
茶仙点起烛台,经年的蜡烛散发着久远阴晦的霉味,所幸烛火还是暖亮的。他把深绿色的酒浆倒满一只玻璃杯,看着灿烂的金绿色晃动,闪烁,带起珍珠银光泽的气泡。 
 
然后破碎。逐一破碎。 
 
“你还是会回来的。”寇临哉把酒送给他时笑容狡黠,好像和孩子恶作剧的长辈,“你大概会有那么个难忘的时刻,仪式一样的时刻。记得在那时打开这瓶酒。未来你会无数次怀念那个日子,不过呢,在那之前,你会回来的。” 
 
“当散心也好。”居胜在他的饯别宴上说,“当出逃也罢。记得这里始终等你回来。” 
 
“我依然觉得这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。”时侍送他到码头时皱眉说。他们两人的长风衣正对舞如幡,“无论你多么清醒或者说偏激,你离不开你属于的地方。” 
 
“你要走就走吧,克劳泽。”在一份虚伪到让人反胃的送别视频最后,维克多推开膝上的女人,给了他一个半警告性的挥别,“别像我们。我们为了等你走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啦。” 
 
“可你还是会离开。”最后回到眼前,天一双手枕在头后,跷腿躺在他身边,语气轻松得过于平淡,“而且不再回来。” 
 
茶仙把倒满酒的玻璃杯推给他,自己拿起空杯,天一却先他一步夺过空杯掷向铁栏。 
 
破碎声里锈蚀剥落,窸窣一片。 
 
“不,会,回来。” 
 
天一把酒一口饮尽三分之一,然后吻上去。唇齿推去酒液和更为浓郁芬芳的疯狂。啃噬,撕咬。体温,心跳。然后天一后退,沾酒的嘴角噙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张狂冷笑。“慢慢忘掉这里,这个老鼠洞,这群活死人。很多年后你名利双收回忆过往,那时你会说,我曾认识一个精神错乱的囚犯,不过他叫什么名字来着?” 
 
茶仙把剩下的酒杯也连酒一起扔出去,这次他没注意听碎裂声——只有血液发疯一样撞击耳膜,如潮如鼓如舞步。“你坦诚得实在过分。” 
 
“那只能怪你的理想主义,”天一配合他的动作后仰,苍白脖颈下青色血管毕现,“要命的天真。” 
 
-6- 
 
潮起如低音大提琴。风声如萨克斯。 
 
忽然,插入一段嘹亮的单簧管。 
 
那乐声。那乐声。甜美如眼泪,纯净如尘土,沸腾灼手,如一块冰。 
 
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,茶仙,”那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加重力道,濒死者抓住稻草一样的力道,“你的发色让人想溺死在其中?” 
 
然后濒死者松开手,笑。 
 
歇斯底里。琴弦崩断,锋利的高跟鞋刮擦着大理石地面。歇斯底里。酒撒遍华贵的地毯,渗入渗入,凝固成一滩血。歇斯底里,歇斯底里。 
 
而某人端着茶杯自顾自轻啜,从未抬头。 
 
-7- 
 
典狱官把信递给他。光滑厚实的信纸,金色底纹信封,家族纹章。 
 
“毫无必要。”他笑,“来时我只带了一瓶酒,现在有什么可收拾的?空酒瓶吗?” 
 
“带回去砸谁脸上?”天一在铁栏彼端问。 
 
茶仙收好信开门。今天岛上的阳光充足得吓人。天一身后的一整面墙都被涂布成晃动的暖金色,厚重的霉斑看上去居然有一种温柔的绒毛感。 
 
天一依旧在角落,微眯起眼睛。奇怪的是即使在这样的光下他也像一团影子,厚重阴颓。 
 
“于是神父裹紧长袍离开罪恶的瘟疫街道,回到教堂里的黄金圣体匣旁。他眼睛里再没有乞儿的双手,只有镶嵌珍珠的银制十字架。他说——”天一抬手做个布道的手势,十足嘲弄,“我奉神命,爱这世间。” 
 
“你要和我谈信仰?”茶仙抬眉。 
 
“错误的信仰。” 
 
“谁又能追随正确?” 
 
“他们还没意识到错误。不像你,装作看不见。”天一冷笑,话里多了慵懒的拖曳感,“虚伪得可怜。” 
 
“这样会容易太多。” 
 
“我承认。” 
 
“所以呢?” 
 
“所以结果就是,”天一起身俯视他,沉黑眼睛里只有讽刺,“你把酒瓶砸在了自己脸上。” 
 
茶仙不置可否:“我以为你会有个感性一点的道别。” 
 
“哪种感性?”天一笑出声,“Say you'll see me again,even if it's just in your wildest dreams……像这样?” 
 
明明缱绻的旋律,被他用浓重的冷笑灌进每个字句,硬生生酿成黑色幽默。 
 
“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听到这种话吗?”哼唱完他自顾自笑,“茶仙,会不会想起我也是你说了算的?” 
 
“你做梦。”重新躺下之前,他懒洋洋地吐出一句。 
 
-8- 
 
 -I can see the end as it begins. 
 
 -我早已看到预兆。 
 
茶仙换上一双崭新的白手套,把叠得整齐的狱卒制服和证件推入炉膛。 
 
 -My one condition is, 
 
 -我唯一的条件是—— 
 
他披上风氅,把长发一丝不苟地收拢好。宽大的衣襟被海风鼓起,露出内衬上灿烂的家族纹章。接他的船已经停在海港,他向船长点头致意,然后登上舷梯。主桅上的白帆缓缓升起,像悬在风中将飘去的一簇云。 
 
 -Say you'll remember me,standing in a nice dress,staring at the sunset,babe. 
 
 -说你会记住我,华服盛装,面对夕阳。 
 
茶仙看了一眼海。橄榄绿和玉石蓝,推散推散。岛上巨大的灯塔矗立不动,树一样连接着下方的囚室和上方苍色天穹。一道铁梯在树干上一路蜿蜒。他知道顺着那条甬道可以直达囚室门口。 
 
 -Say you'll see me again ,even if it's just in your wildest dreams. 
 
 -说你会再见我,即使梦境,也允许疯狂…… 
 
毫无预兆地,那个被冻死的疯子形象从茶仙的脑中倏然闪过。 
 
那个人,到底会不会开锁呢?他想。 
 
-9- 
 
然后茶仙向塔顶望了一眼。 
 
让他万分庆幸又万分后悔的一眼。 
 
他看到那人在三百五十米高空的风中站立,危危然施施然,宽大的囚服被风掀动翻飞,像要把他带到天际的另一端去。他看到那人低头向自己夸张又戏剧性地躬身敬个礼,就像戏台上的小丑对待无知的观众,就像政治中心那个曾经的自己对待敌友们。他看到——不用眼睛也能看到——那人脸上浓缩了整个地狱讥嘲的笑容,嚣张倨傲毫无顾忌,像夜莺胸膛穿透荆棘前的最后一个高音,尖利如刀。 
 
最后他看到一道坠落的影子。 
 
橄榄绿和玉石蓝裂开一道口子,银厉的喷泉大笑声一样地溅开。水沫纷飞间映了阳光,如碎金如浮沙,然后逐一碎裂碎裂。风里有海浪的浩荡,有酒香,有死亡腐烂的甜美味道。 
 
他几乎以为那一瞬间他听见了血液击穿耳膜的轰鸣,听到了不远处那座巨树从根底发出的呻吟——它落下一片叶,砸垮整个世界。 
 
可他最终只听见自己的声音,平静温和,一如既往。“加速导航吧,他们在信里提醒过晚上有个宴会需要出席。” 
 
在扔掉那瓶Vermouth之后,还会有太多的宴会等他出席。 
 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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